【灰谷兄弟】「绊」
配合F.I.R〈我们的爱〉观感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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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开门把，九井一蹙着眉走进了这间满是血/////腥的房间，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灰谷兄弟两人正占据着这间房间唯一干净的那张沙发椅。
灰谷龙胆坐在沙发椅左手扶手上，从他沾///血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一旁坐着的兄长，九井一扫视过被鲜///血溅得狼藉的地面，狭长的丹凤眼嫌弃的睨向了正在用纸巾擦拭手指的兄弟二人，即使置身于暴力////谋/////杀的现场，这两个谋/////杀/////犯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依旧懒散闲适地清理着自己的手指，把被血///渍弄脏的纸巾随手丢弃在了尸/////体的脚边。
“喂，我说你们，不是说了不要弄得到处都是吗。”
看着一地的血///迹，九井一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次对梵天叛徒的清扫工作交给了他和灰谷两兄弟来处理，眼下这一室的指纹鲜///血无疑给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灰谷兰用脚挑起了其中一具叛徒的衣角，鞋尖磨蹭着布料蹭去了皮鞋上溅上的血///迹，漫不经心地向九井一回应道：“嘛～和之前一样，全部沉了吧。”
这间房子隶属于梵天的名下，塞住所有出水口放水浸泡房间固然是抹消证据最快捷的办法但也无疑会让这套房子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白白损失一套房产。
大抵是灰谷兄弟出生于港区这个全东京最为富有的地区，两人对金钱向来挥金如土，从十四岁九井一第一次和他们交易起就是如此，这样的房产报废也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已然成为了梵天任务开销的其中一个大头。
九井一颇感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灰谷兰的提议，相比费劲的收拾整理，能用钱解决的事他还是更倾向于用钱解决就好。
倚靠在门口看着检查排水点的兄弟二人，九井一的注意力被眼前两人的发色所吸引，思绪在也水声中逐渐飘远。
九井一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和灰谷兄弟见面时的情形，那时的赤音还活着，而十四岁的自己还在奔波于凑齐四千万的医疗费，为此甚至不惜出售暴////力，涉及犯////罪，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和在港区一呼百应的灰谷兄弟见上了面，现在回望过去那笔遥不可及的巨款。
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得不说当时在六本木的灰谷兄弟确实是不错的交易对象，既有威望又出手阔绰，那时候的灰谷兰和灰谷龙胆就有着相似的发色，给九井一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这两兄弟的背景成谜，即使在而后的时间里九井一和他们算起来也相处了为数不短的十多年也依旧还是对他们的背景所知甚少。
不提起父母，不谈论童年，就好像这兄弟二人从出生起就只有彼此，虽然在长相上并不那么相像，灰谷兰的身高也比弟弟灰谷龙胆要高出许多，但总是成套出现的衣服，相似的发型和他们如出一辙的黛紫色眼睛都让九井一从未怀疑过两人作为亲兄弟的血缘。
他们大概从未离开过彼此。
九井一看着眼前正在交谈的灰谷兰和灰谷龙胆这样想到。
作为梵天掌管经济命脉的干部，这其实是个相当费脑子的活，相比其他干部时常在外完成任务，九井一更多时候还是留在总部，可以说是整个梵天里和首领佐野万次郎相处最多的那个人。
说起来和佐野万次郎的相识，追随在他身后其实也并没有比认识灰谷兄弟两人来得晚多少，九井一甚至曾经加入过东京卍字会，这个最早也是最初的组织。那时候佐野万次郎还不是如今的这副模样，身边还围绕着许多人，让九井一遥遥看着都觉得热闹，那是他和乾青宗两人不曾拥有过的热闹。
从灰谷兄弟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九井一垂下眼帘，左耳上的长耳链在他低头的动作里轻微地晃了晃，挂住了他的一缕白发。
又想起他了。
发小乾青宗的脸浮现在了脑海里，九井一已经想不起他们之间上一次的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
十年前吗……还是说更久？
为什么不再见一面，这个问题就像是个心魔始终盘桓在九井一的心里。
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看着佐野万次郎的背影，看着他一路从喧嚣走向沉寂，当初那些陪伴在他身边的番队长都和他分道扬镳走向陌路，这多少让九井一觉得或许这世上的关系本就都是如此，没有谁能陪伴着谁一直走下去，于是找到了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把那个青梅竹马的固执男孩永远的留在了过去。
然而少年时代的爱恨简单又炽烈，炽烈的就像是一把经年未消的大火反复煎烤着他的思念。九井一总会在望向灰谷兰和灰谷龙胆背影的时刻不经意间想起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少年，曾几何时他们也像这样并肩而行，形影不离，直到自己选择了和对方截然不同的方向，拒绝了那双想要迎回自己的手。
「真叫人不快啊……这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兄弟。」
低垂的眼帘向上掀起，九井一看向了朝他走来的两人。
“排查完了。”
灰谷龙胆挽着衬衫的袖口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12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他们兄弟二人向来是一起，这话问的只能是站在门口的九井一。
想了想，九井一点了点头，距离晚餐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打开了所有的出水口，灰谷兰和灰谷龙胆洗了洗方才沾染过血///迹的手，顺带着又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兄弟俩其实都长得很好，既俊秀又挺拔，加之他们对时尚的敏锐度，走在路上身着一身考究的西装也时常引来别人的侧目。
收整完一切，三人不怎么讲究的随意找了一家居酒屋，也不想费时间看菜单索性把菜单上有的都点了一遍。
灰谷兰和灰谷龙胆的酒量远远没有九井一来的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喝清酒喝红了脸，灰谷龙胆显然已经醉得不轻，九井一抿着杯里的清酒看着灰谷龙胆闭眼趴在桌上左手在一旁胡乱地摸索着什么，一直到他摸索着握住了灰谷兰搁在桌上的右腕这才安静了下来。
九井一看着眼前的画面觉得有些有趣，以为灰谷兰会拿开手腕上那只妨碍自己进餐的手，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灰谷兰只是松开了右手的酒杯换了左手去端，右手依旧不挣不动的任由灰谷龙胆握着。
真是猜测以外的发展，九井一看着灰谷兰的反应挑了挑眉，原以为像灰谷兰这样不受拘束的性格必然不会由着自己的惯用手被钳制，在先前的一次事件里望月莞尔曾经情急之下握住了他的右臂当时就被灰谷兰立刻毫不留情地反拧住了手腕，速度之快几乎是下意识间的反应。本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没想到灰谷兰对弟弟的包容度倒是意外的高。
左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清酒，灰谷兰似乎是察觉到了九井一的视线，懒洋洋地看向了他，见九井一正端详着自己被握住的右腕，轻轻笑了一声，突然开口道：
“觉得很奇怪吗可可，我没有挣开龙胆。”
被当事人发现自己的探究多少让九井一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抿了口酒摇了摇头，灰谷兰的心情像是不错，倒是难得主动地和九井一解释起了缘由，罕见地谈起了他和灰谷龙胆的过去。
“嘛……大概是小时候的事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我和龙胆是被他们抛下的孩子，大概是害怕我也会抛下他，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是睡觉龙胆也要抓着我才敢彻底地睡着，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不怎么清醒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想要抓住我。”
说着灰谷兰偏过头看向了身旁睡着的弟弟。
“看样子是真的喝醉了啊～”
语焉不详的“他们”让九井一想起了很久之前十六岁时听说过的传闻，据传闻灰谷兄弟的父母是日本小有名气的商界精英，或许是聚少离多又或许是婚外情变，两人之间婚姻破裂，场面相当难看，以至于在判决孩子最终归属时双方都不打算抚养，虽然最后还是判给了父亲，但与其说是抚养，倒不如说只是花钱雇了保姆来照顾，父母双方而后都各自重组了家庭，灰谷兄弟也因此在当年一众未成年的不良小鬼里显得格外自由，无人管束。
当时的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九井一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说法的真伪，今天偶然间听灰谷兰这么提起倒是让他信了三分。
回梵天总部的路上九井一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霓虹，后视镜里灰谷龙胆正靠在灰谷兰的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九井一支着胳膊单手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又浮想起了灰谷兰刚刚在居酒屋里和他说的那番话。
所以人生果然是无法预计啊。
大抵是喝了些酒，九井一也少见的感慨起了人生，任凭当年14岁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当年为了区区四千万而奔忙不已的自己会在十四年后摇身一变成为掌握半个日本经济命脉的黑道干部。就像他也没想到当初不过是和六本木的灰谷兄弟做笔生意，结果这生意一做就是十四年，生生做成了同僚。
他们会有一天分开吗？
九井一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没来由的这么想到。
回到梵天总部，洗漱完正准备睡觉的九井一突然想起这次任务里有个需要被确认回收的U盘，烦躁的拢了拢浴袍起床出门走向了灰谷兰的房间。
从床上爬起困倦的状态让九井一懒得开口说话，见灰谷兰的房门虚掩着想也不想的直接推开了门。
“今天的U……”
话刚开了个头九井一就自动噤了声。
房间里灰谷龙胆坐在桌上仰着头，灰谷兰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桌面上，正低俯下身亲///吻着身前的人。
九井一被眼前的画面慑住，一时间进退维谷怔在了原地。灰谷兰听到门口的动静微眯着睁开了原本合着的双眼，黛紫色的眼眸在低垂的睫羽下看向了九井一的方向，见到门口的来人并不在意的重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托着灰谷龙胆的腰身偏过头继续着亲///吻。
九井一被灰谷兰的这一眼唤醒向后急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脚步却在他转过身后顿了顿，重新回过身关上了那扇被虚掩着的门。
一扫来时的困顿，九井一的大脑在回房间路上的短短几分钟里高速的清晰运转。
他甚至在讶异过后立刻就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发现。
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除了彼此，他们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无非是兄弟而已，在无视社会规则抛弃了道德良知的梵天里又什么是不能被接受的。
更何况，他们是一向最自由的灰谷兄弟。
自由这个词放在他们的身上显得尤为贴切。
“不需要什么队伍，灰谷兄弟统管六本木。”
这是九井一关于他们最早的认知。不是没有好奇过首领佐野万次郎是怎么做到让灰谷兄弟加入了梵天，但是作为聪明人九井一也非常懂得好奇心害死猫的这个道理，不必要知道事情他也从不去多做无谓的打听，唯一无疑的是即使是在梵天，这两兄弟也是最自由的那个存在，干部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理由从而选择了加入梵天，唯独他们是例外，游离在社会法度之外，人情世故于他们而言形同虚设，一切的出发点都不过是心血来潮，愉快至上。
除了彼此九井一再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牵制他们的东西，但也与之相对的，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真正属于他们的也只有彼此。
真是叫人羡慕啊，能有人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和灰谷兄弟再次合作执行任务的路上九井一还不禁这样感慨到。
声名赫赫的梵天在九井一看来更像是一群倒霉蛋的收容窝，亲缘断绝，好友陌路是梵天每一个干部都有的人生写照，首领佐野万次郎更是其中最甚者。没有哪个干部有着像灰谷兰和灰谷龙胆这样的好运气，始终有人陪伴在自己的左右。
如果有天他们不得不分别，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看着走在前方两人相似的背影九井一的脑海里不由地发出了疑问。
然而世事或许果真就是那样无常，上一次沉水的房间里他们遗漏了藏在天花板里的隐藏监控，在他们离开那间房子一个月后的现在监控落到了警///视厅的手里，他们遭到了警///方事先布置下的围剿。
一路等待着总部的支援，灰谷兰的大腿在流弹里中枪，在警///方又一次的突围里把灰谷龙胆推向了九井一的方向。
灰谷兰那身一向考究的西装外套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出门时精心整理好的头发也在奔逃里变得散乱，几缕发丝伴着汗水沾粘在了他的额上，大腿上的贯穿伤让他的行动变得不便，枪声轰鸣里九井一听到了他说快走。
已经别无选择，电视剧里依依惜别的情节根本来不及去上演发生，九井一咬牙拉着被推向自己的灰谷龙胆就往外跑，留下灰谷兰在原地为他们拖延时间，然而强拽逃亡的路上几乎是一个错手，灰谷龙胆反手就扣中了他的麻经，那只被他紧攥在手里的手腕就在一阵酸楚中脱手。
“龙胆！”
愕然地回过头，九井一在瞬间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来不及再去握住，指尖就已经在他的掌心擦过，灰谷龙胆飞快地挣脱跑向了灰谷兰所在的方向。
「来不及了……」
心脏停跳了一瞬，九井一的呼吸都变得不畅，他看着灰谷龙胆的长发在硝烟里飘荡，看着他奔跑着扑向了灰谷兰的方向，灰谷兰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接住了朝他扑来的弟弟随即却笑了起来。
「来不及了。」
莫大的悲伤在看到灰谷兰扬起笑容的那刻席卷了九井一，太多的情绪奔涌向他。
死死的咬住下唇九井一逼迫着自己回过头，继续向外奔逃。
“可可！十秒～”
他听到灰谷兰的呼喊声在这幢废弃大楼里响起，是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上扬尾音。
“十～”
“九～”
“八～”
“七～”
拔足的狂奔，耳边属于灰谷兄弟的声音越来越远，九井一在急促的奔跑里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
“六～”
“五～”
“四～”
机械地奔逃喘息，相识十四年的熟悉声音消失在了距离里。
三。
心脏在急缺的供氧里抽疼，九井一在心里默念出已经消失于耳畔的倒数。
二。
没有烟硝的室外空气灌进了他的肺腔，夜风凛冽的刺痛。
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他的身后响起，气浪把他踉跄着掀翻，九井一脱力的跪倒在地背后燃起了猎猎的大火。他在爆炸的热流里茫然地垂头看着眼前满是灰土的地面，眼里有什么温热自他的眼眶涌出，砸在地上洇出了一个又一个灰败的圆点。
颤抖着握紧了当时松开的手，九井一仰起头汹涌的泪从他的眼梢不断的滚落，突然轻笑了一声，九井一抹了抹自己湿润的脸颊。
果然啊……即使到最后，也没能把你们分开。
你们这要命的爱啊……
我……
切实地感受到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九井一擦干泪水，高强度的奔跑让他的脚步都变得蹒跚，手机也在逃亡的过程里遗失，拖着颤抖的双腿他走向了不远处的电话亭，缓缓按动键盘拨出了梵天总部的号码。
“喂，这里是九井一。”
“任务失败，灰谷兄弟……”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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